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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3章 133將計就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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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文去學校的招待所躺了一天,睡夢裏都是天搖地動。

等她睡足了,外面天色大亮,七點十五。

趕到教室時,考試還沒開始。

班長沖著阮文招了招手,示意坐到這邊來,他特意給留了空位置。

“我還以為你要缺考了呢。”最近阮文基本上沒在課堂上露面,考試再缺席,老師們也沒辦法護著她啊,只能等補考。

“怎麽會呢,覆習的怎麽樣?”

班長嘿嘿一笑,“放心,過會兒我先做完你湊合著看,能考及格就行。”

他還是很有風度,勢要照顧好專業裏唯一的女同學。

阮文點了點頭,“嗯。”

她剛說完,就看到老師夾著試卷進了來,大概是錯覺吧,阮文覺得老師瞧了她一眼。

阮文連忙端正了坐姿,一副乖巧聽話模樣。

老師恨恨瞪了一眼過去,要是卷面成績不到八十,信不信他最終定分不及格,讓你下學期補考!

《材料力學》這門課程屬於高分子專業的選修課,選修中的必修。

牽扯到力學,要先學習高等數學,在這個基礎上,再去學習理論力學。

力學三大金剛,理論、結構和材料力學。

楊主任安排課程時,覺得學都學了,那就都學了了事,大手一揮,化學系的學生們又都多了一門結構力學的課程。

即便是高分子化工專業也不能例外,哪怕他們未來研究對象是塑料、橡膠、化學纖維,其實和結構力學、材料力學真沒什麽大的牽扯。

可課程安排了,學生們能怎麽辦?

上課唄,考試唄。

從系主任到授課老師都覺得,理工類學科課程是相通的。

學一下機械系的課程怎麽了,將來工作了就知道這時候多學點東西是好的。

書到用時方恨少,他們過來人有經驗的很。

老師們再有經驗,也可不住高分子專業的學生們考力學時成績不佳的事實啊。

專業類的課程多的能拿到九十分,涉及到實驗的課程阮文還往往能拿到滿分。

可力學考試,成績就……

不提也罷。

阮文拿到前排同學傳來的試卷,填好姓名後當即開始審題。

隔壁坐著的班長瞧了眼阮文,又看了下四處巡邏的老師,有些頭疼。

這題目有點難,還得註意別讓老師抓個現行,真是要了人老命了!

班長看著那讓人禿頭的題目,咬著牙找思路,等他好不容易做完這道題,試卷往左邊一送,胳膊稍稍用力往外推出了點,正打算提醒阮文,只見阮文站了起來。

“做完了?”

老殊著步子過了來,拿起試卷看了兩眼。

一共就三個大題,試卷上字跡清秀,條理分明的給出了做題步驟和結果。

“去吧。”

“謝謝老師。”

班長:“……”你就不能可憐可憐你可憐的班長,讓我看下標準答案再交卷嗎?

阮文之所以能交卷這麽快,有一部分原因在於陶永安給她透題了。

材料力學是機械系的必修課程,陶永安上學期就學了這一門,考得還不錯。

從齊齊哈爾到大連的火車上,小陶同學講了這門課程的重點,分析了老師出題的偏好,小神婆似的預測了兩道大題。

至於第三道,課後作業稍作調整,換湯不換藥,是送分題。

阮文速度解決了戰鬥,從教室裏出來時,她深呼吸了一口氣,正打算回宿舍去,忽的被人喊住了。

“阮文。”

阮文回過頭去,這才發現站在那裏的謝薊生。

他臉上還有淺淺的巴掌印,是昨天上午她留下的。

大概沒怎麽休息好,小謝同志這會兒頂著個黑眼圈,有意成為毛絨絨的一員。

“你怎麽今天來了?”

她以為,謝薊生怎麽著也得收拾殘局,至少也得周六才過來。

“不放心。”哪怕是省公安局的人他說,特意派人送阮文回了學校,他還是不放心。

這件事本不該把阮文牽扯進來。

“有什麽不放心的,我又不是小……”阮文覺得自己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了,“謝薊生,你放手。”

這是在教學樓門口,來來往往有很多學生,肯定會覺得他倆神經病。

要不要抱那麽緊啊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阮文聽到這沙啞的聲音,原本還摻雜著羞澀以及微微惱怒的心忽的就酸澀起來,“那你說,你哪裏對不起我?”

她開始秋後算賬,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快,是不是也要被謝薊生給演了?

“不該不接你電話。”

那天晚上電話打來時,餘鑫就在他辦公室。

謝薊生沒接那電話,後來更是直接拒接電話,惹得餘鑫笑話,“倒沒瞧出來,你還是個情種。”

他拒接電話是為了讓餘鑫誤會,事實上這也的確奏效了。

阮文接受這個解釋,“還有呢?”

“不該利用小羅。”

羅嘉鳴這段時間有些刻意回避祝福福,原本還會看她寄來的信,這陣子直接把信燒掉,看都不看一眼。

他有心冷淡處理這段關系,但謝薊生還是利用了他。

祝福福的父親和餘鑫有往來,之前餘鑫的對外貿易公司的幾單生意,就是祝父成全的。

而這次,餘鑫之所以知道阮文的設備暢銷,就是祝父通風報信。

祝福福的父親雖然小有權利,卻也沒膽量去打阮文的主意,可餘鑫就不一樣了,他是膽大包天的。

被祝主任這麽一攛掇,先去找謝薊生套近乎。

阮文那天晚上電話打過去時,餘鑫套近乎失敗,放了句狠話。

謝薊生當即就打算把這個釘子給拔了,他知道餘鑫和祝家走得近,特意找人在祝主任面前提了一句羅嘉鳴。

果不其然,祝主任去找了羅嘉鳴喝酒。

依著謝薊生的計劃,羅嘉鳴前去省城找了阮文。

這件事是瞞不住餘鑫的,而謝薊生要的,也正是這份瞞不住。

“算計羅嘉鳴算什麽錯事?”阮文嘀咕了一句,“你做這麽多,不外乎是想要讓我去找你,可如果我沒去呢?”

在訂單和謝薊生之間,如果阮文選擇了前者,留在大連沒有去天津呢?

“去有去的辦法,不去有不去的辦法,只是委屈你了。”

阮文來了自然是最好,讓餘鑫覺得這要挾的確可行。

“我在想,如果我沒去,你打算怎麽支使開那家夥?”

謝薊生這個計劃,最重要的一環應該是把餘鑫給困住。

“還有,他說你賬本有問題,你廠子裏被人滲透了?”

後面這個問題讓謝薊生苦笑,“嗯。”

一塊肥肉向來會被各方勢力盯著,化纖廠也不例外。

哪怕是部隊派來的人,背後也牽扯到不同的人。

在這件事上,謝薊生的確大意了些,“如果你沒來的話,那就是我來找你了。”

餘鑫這些天一直跟著他,像是牛皮糖似的甩不開。

謝薊生原本打算是來省城,屆時餘鑫肯定會跟著過來。

沒想到,阮文先去了,瞬間就領會到他的意思,把人給帶走了。

首都那邊聯系不上餘鑫,羅嘉鳴查抄他的對外貿易公司那就簡單多了。

調虎離山,然後端了這老巢。

謝薊生慣會用的手段,只不過這是第一次,用在自己人身上。

“兵者詭道也,小謝同志這麽機關算盡,甚至把我也算計進去,我沒有生氣。”她並非柔弱的菟絲花需要人時刻保護。事實上,阮文更希望做那個並肩作戰的戰友,那比保護她更讓她感動,“可我是真的怕了。”阮文嘴上嫌棄著,手卻是輕輕覆在他臉頰上,“疼嗎?”

她當時,可是用了狠勁的。

“皮糙肉厚,不疼。”謝薊生抓住了那手,“你手疼嗎?”

“疼,疼死了呢。”阮文撇了撇嘴,“你們這各方勢力角力我不管,可是這件事情你得處理好,知道他說什麽嗎?等他出來,要我們好看呢。”

所謂的處理好是斬草除根。

阮文怕謝薊生心慈手軟。

這次餘鑫是打錯了算盤,被謝薊生將計就計算計了一遭。

下次呢?

如果放他一馬,將來餘鑫會善罷甘休?

而且,他盯上的也不止是謝薊生,還有她身後的工廠。

阮文素來不是狠辣心腸的人,可這次勢必要做大點,這樣才能殺雞給猴看,讓某些人的小心思收起來。

首都那邊,想要把手伸過來的,又何止一個餘鑫?

“放心,餘鑫之間就有幾樁官司在身上,不過被他父親壓下去了,這次一並算賬,別說被保,他父親也別想從容脫身。”

謝薊生做事向來堅決,昨天阮文離開沒多久,他就回了首都見了汪叔。

依照汪叔的意思,做人留一線,萬一日後餘家東山再起呢?

可謝薊生態度堅決,跟部隊那邊通了電話,把之前讓人調查到的統統擺到了明面上。

若是部隊不幫忙處理,那他就自己來。

在這件事上,謝薊生的態度從一開始就撩明了。

他可不是什麽聖父仁心,也不打算日後和餘家相見。

“放心。”瞧著阮文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,謝薊生知道昨天也把她給氣壞了,“是我的不是,下不為例。”

“跟你有什麽關系?還不是人的貪心。”阮文不搞連坐,她知道這些都是人的貪心所致。

“稚童捧金於鬧市之中,難免引得路人窺探。”動了邪心雜念的何止一人?好在她多少還有些自保的本錢,不然那才是砧板上的魚肉。

“今天還有其他安排嗎?”

“有啊,下午還有門考試。”她還是個苦逼的學生,還要考試呢。

好在也就這幾門考試了,考完就可以放暑假了,今年暑假放假早,文科生們繼續搞社會實踐,而理科生則是去工廠實習,豐富下車間的經驗。

阮文的暑假安排的差不多了,如果有時間的話,她打算出國一趟,去實地考察一番。

“考什麽,我陪你覆習。”作為當事人的謝薊生如今不方便再主持化纖廠的工作,他也要接受調查,目前賦閑在家。

與他而言,這倒是個不錯的安排。

只不過怕阮文擔心,謝薊生沒有說這件事。

“下午是實驗考試,你打算給我當助手嗎?”

“榮幸之至。”

……

陶永安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去找阮文,“我在火車上看到的,說是祝家被查抄了,真的假的?”他拿出報紙來,“就這個。”

版面不大,但陶永安之前在火車上百無聊賴,連招工廣告的電話都記了下來,這麽一條消息,還真沒錯過。

阮文還真沒註意到這消息,“那祝福福跟羅嘉鳴豈不是徹底玩完了?”

陶永安:“……”你關註的重點是不是太跑偏了?

“祝福福和她父親關系並不算好,再說她一向不在家中,這次的事情牽連不到她。”

陶永安這才註意到,研發室的櫃子旁還站著一個謝薊生。

“不是,你怎麽在這裏?”

“他失業了,小陶同志你覺得咱們聘請謝薊生同志來研發室工作如何?”

阮文最開始沒察覺,後來才發現有些不對勁。

謝薊生瞞不住,這才說了他最近要被停職調查一段時間。

阮文擔心了一下下之後,就讓謝薊生找房子去了,大有要他安家在省城的意思。

農耕文明的後代對家有著執念,謝薊生倒是動作快,當天就找了個院子,只不過還需要打掃購置一些日用品,沒能立即搬過去。

算上今天,謝薊生已經在省城待了三天。

陶永安不清楚其中緣由,不過他對謝薊生歡迎之至,“去研發室太屈才,我覺得可以來學校教書,當個教書匠也不錯。”

“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,小謝同志考慮下?”

阮文說這話時帶著幾分俏皮,她還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“這樣還能解決你們兩地分居的問題,挺好的。你是不知道,阮文她……”

陶永安被踩了一腳後乖乖的閉嘴,苦瓜著一張臉,仿佛在說“你也管管她”。

“我考慮下。”謝薊生幫著把書拿了過來,“我想再等等,等建明回來後再說這件事。”

不然阮姑姑一個人被丟在首都,她現在固然有能發揮人生價值的工作,可上了歲數的人身邊哪能沒人呢?

謝薊生不太放心。

“你這麽一說,搞得我像是個不孝女。”阮文嘀咕了一句,接過書來胡亂的翻看。

“是我錯了……”

有那麽一瞬間,陶永安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。

他忽的不想要謝薊生來省城了。

來了之後,這倆人見天的秀恩愛,這誰受得了啊!

……

晚上的時候,陶永安細細說了這幾天的事情,“我請安德烈去吃海鮮,結果這人喝多了,酒後吐真言了,你還真說對了,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投機分子,就想靠著這幾臺機器讓自己躋身名流圈。”

“他沒說要跟著上船嗎?”

“說了啊,不過後來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。不過梁曉也朝我打聽了下,問這一臺機器售價能有多少。”

一時半會的功夫人還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,可這麽朝夕相處幾天,總有按捺不住的時候。

阮文並不意外,“你怎麽說的?”

“就直說了啊,你這出售的是機器加生產技術,他就沒再問。”陶永安其實也能理解,外面各種風言風語,再加上這次阮文給梁曉的價錢翻倍,不免讓人好奇,阮文從中又有多少利潤空間。

倘若是他,或許早就趁著阮文還沒離開的時候就問了。

“赫爾斯最近有聯系你嗎?”

“嗯,又是有幾筆訂單,不過咱們多了競爭對手。”阮文苦笑了下,“歐文也在推銷他的機器。”

該來的總會來,其實歐文對市場的反應已經慢了十天,給了阮文不小的操作空間。

“這龜孫子,聞到錢的味道就湊上來了。早知道當初你該再多要他一筆錢才是。”

“多要的話就把人嚇跑了。”阮文心裏頭有數,也就是歐文急功近利這才給了她可趁之機,不然哪能拿到那麽多錢呢。

當年IBM收購磁芯處理器專利也才不過五十萬美元。

當然那是五十年代的五十萬美元,放在今天,價錢怕是也要翻上個幾十上百倍。

陶永安回來後沒兩天,阮文在校門外看到了祝福福。

小錦鯉紅彤彤著一雙眼睛,看到她後,不自主的雙手握拳。

阮文瞥了一眼,往工廠那邊去。

她已經開始了暑假假期,今天回學校是去圖書館借書。

“阮文,你為什麽要三番兩次的跟我過不去!”

祝福福咬碎銀牙,她好不容易和爸爸和解,然而暑假回到家中,卻是被攔在了大院外。

大院的警衛員說,她家被查抄了,那甚至已經不是她的家,所以祝福福不能回去。

好不容易,祝福福偷偷爬墻進了去,回到家中看到的是一片狼藉。

祝福福是被趕出去的,趕出了自己家。

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正是阮文。

“跟你過不去?”阮文笑了起來,“祝知青未免自視甚高了些,你以為你是什麽大人物不成,我需要和你過不去?”

“你別在這裏嘴上說的好聽,你敢說我爸爸被關押待審,不是因為你?”

她都打聽清楚了,就是謝薊生搗的鬼,原本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的。

可謝薊生不依不饒,不給她爸爸留半點餘地!

“哦,令尊大開方便之門,弄權謀私利卻依舊是你的好父親,是公檢法的錯,是國家的錯,怎麽能把你那親愛的爸爸抓起來呢?我這麽一個小人物,被打壓就該受著,怎麽敢反抗呢,真是給臉不要臉。祝知青,你是這個意思,對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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